宋真宗年间,小山村里有一户姓田的人家,儿子田仲逵娶妻胡氏,隔年生了一个男孩,取名小竹。小竹长得胖乎乎的,很是可爱,深得全家人的喜爱,尤其是幺姑,天天把他带在身边,就好像是自己所生的孩儿。
幺姑是父母的断肠儿,比二哥田仲逵小了五六岁。父母一共生了四个孩子,就养活了两人。等到小竹一周岁断奶后,就天天和幺姑睡在一起。小竹十分依恋幺姑,一刻也离不开她,两人的关系,比亲母子还要亲。
一转眼,五年过去,幺姑出嫁了。按照当地的风俗,女儿临出门时,要哭嫁,以表达对父母的依依不舍之情。那一刻,幺姑哭得肝肠寸断,令闻者无不垂泪。她不是对父母有多么的不舍,而是对小竹很不舍。小竹则抱着幺姑,哭闹着不肯松手,还是田仲逵强行将他拉开,迎亲的队伍才得以成行。
回门以后,幺姑忙于生计,很少回来探望。因为路途较远,小竹也很少有机会去幺姑家里玩。就算偶尔跟着父母或者爷爷奶奶去一次,也是吃一顿饭就回来了。
这一天,小竹在门前玩耍,隔壁的杨奶奶过生日,煮了一碗汤圆,蹲在门前吃。看见小竹,便唤他近前,喂他吃了三个。小竹吃了汤圆后,便回到家门前继续玩耍。
田仲逵一大早就下地里劳作,见日头渐渐毒辣,便扛着锄头回家,发现小竹躺在门前。他大吃一惊,赶紧扔下锄头,将他抱起,发现他浑身冰凉,胸口已经停止跳动了,不由得大放悲声。
哭声惊动了小竹的母亲和爷爷奶奶,大家都围着小竹放声大哭起来。村民们闻讯赶来,赶紧劝解。杨奶奶也抹着眼泪,哀伤地说:“刚才还好好的,还喂了几个汤圆给他吃,怎么说没就没了呢?”
不一会,一个年轻力壮的村民,把七十高龄的洪郎中背来了。洪郎中颤颤巍巍地检查了一遍,叹口气说:“唉,已经走了!”
因为是小孩子,不便办丧事,几个男人找来几块木板,叮叮当当地敲打一阵,做了一个小盒子一样的棺材,把小竹装殓进去,抬到后山上,挖了一个坑埋了。村里流传着一个老说法,小孩子夭折,父母亲人不能送葬,否则,尸体就会被野狼刨出来啃食掉。
其实,现在想来,这只是一个善意的谎言而已。人生最大的痛苦,莫过于丧子之痛,为了不让父母亲眼目睹孩子被黄土掩埋,悲伤过度,也为了不让父母时常跑到孩子的坟墓上哀哭,故此流传下这么一个善意的说法。
这时,幺姑突然大汗淋漓地闯了进来,喝问道:“小竹呢?”小竹的母亲闻言,不禁又悲哭起来。田仲逵抽泣着说:“已经送上山埋了。”幺姑焦急地问道:“埋在哪里?快,他还活着!”
众人还以为她哀伤过度,脑子糊涂了,纷纷拿“人死不能复生”劝解她。她一把推开众人,哭喊道:“再晚就来不及!”她拉着杨奶奶的儿子,哀求他带她去挖坟。杨奶奶的儿子是掩埋小竹的几个男人之一,经不住幺姑的哀求,拿着锄头,带着她飞跑上山,田仲逵也拿着锄头,跟在后面。
不一会,坟墓被挖开,打开棺材,幺姑抱起小竹,倒提着抖动起来。很快,小竹的嘴里滚落出一粒汤圆。幺姑将小竹平放在地上,不断地抚摸着他的胸口。不一会,小竹有了心跳。田仲逵急忙抱起小竹,飞跑回家,把他放在床上,盖上被子,吩咐老婆赶紧煮一碗姜汤来。
姜汤端来后,幺姑喂了几勺到小竹的嘴里。过了不久,小竹苏醒过来,全家人喜极而泣。过了好久,家人平复了心情,开始询问幺姑,她是如何知道小竹死了的?并没有通知任何亲戚呀,她又是如何知道小竹还活着?
幺姑讲了起来。原来,今天上午,她本来在田间劳作,快到中午时分,她忽然精神恍惚起来,便回到家里,躺在床上小睡片刻。刚合上眼,她就看见小竹走了进来,哭诉说,让幺姑赶快去救他。
原来,杨奶奶喂小竹吃汤圆时,因为汤圆里包着红糖,里面很烫,最后一个汤圆,小竹便囫囵吞了下去。杨奶奶为了节俭过日子,舍不得吃白花花的小麦白面,便在里面掺杂了许多碎米面。碎米磨成的面粉比较粗糙,难以下咽,结果卡在喉咙管里,导致小竹窒息致死。
幺姑听完小竹的哭诉,忽然惊醒过来,赶紧往家里跑,二十多里山路,硬是一刻不停息地跑了过来。
杨奶奶听说后,急忙过来,要下跪赔礼道歉。田仲逵一把拉住她,说道:“你也是一番好心,这事怪不得你!”
此事传开后,大家啧啧称奇,各种说法都有,难以定论。
最亲的人之间,确实存在着某种玄妙的感应,是科学所不能解释的,并非危言耸听。本故事采用了荒诞的手法,在于借事喻理,劝喻世人,讴歌人间的亲情和温情,与封建迷信毫无关联。